赏析|老骥伏枥 初生之犊

文 | 周凡夫

76岁的指挥大师艾森巴赫，尽管已有点老态，但步履稳重，双目有神。7月2日晚，广州交响乐团首次与艾森巴赫合作，在他双手挥动下奏出韦伯的《魔弹射手》序曲，一层一层推进，直到辉煌壮丽的雄伟尾声，展现出有如该部歌剧中的“魔弹”一样，不仅充满魅力，还有魔力，长约十分钟的音乐，将当晚的气氛带动起来。

大师棒下的广州交响乐团在星海音乐厅舞台上的摆位改变了，一、二小提琴组分置于指挥两边，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置于舞台左边（观众角度），这便和惯常在舞台右边相反，亦和立体声录音出现后低音声部置于右边的喇叭频道相反了。当晚听来高低音响的层次感亦由左右分道，变得较为混合相融。

《魔弹射手》序曲之后演奏贝多芬《第一钢琴协奏曲》，乐队以弦乐五部为主，这种改变的效果便更为明显。这个晚上和大师合作演奏这部钢琴协奏曲的香港钢琴神童李仲欣，于5月11日刚满十三岁，但见大师将乐队的音响控制得很抒展，能让李仲欣全无压力地尽量发挥初生之犊的韧力，将长达36分钟的三个乐章，信心十足地、很流畅地奏完。首乐章奏出的诗情意境便很成熟，确是意料之外；次乐章开始的主题旋律便奏得无比美妙动人，钢琴在他手下的力度变化和音色变化，都自然流畅；终章的回旋曲至为精彩，大量双手交叉演奏的乐句，快速的跑句，精细的颤音效果和旋律线条的处理，全都能配合着此乐章青春活力、欢快愉悦的基调情绪，让人期待李仲欣下次更上层楼的演出。

下半场情绪反转，大师背谱指挥乐团演奏门德尔松第五交响曲《宗教改革》，带来庄严有力、充满诚挚，带有宗教严肃气氛的音乐。这部交响曲虽然是为马丁路德改革宗教三百年而写，引用了圣咏曲，亦带有宗教感情，但在大师棒下，同样能让对西方宗教改革全无认知的爱乐者，亦能感受得到年轻的作曲家在音乐中传达的崇高感情。

首乐章大师的指挥手形充满力感，变化幅度大，但无强烈感觉，庄严的宗教性色彩传达的是一种无比虔诚的感情；次乐章速度变快，指挥手形亦变化丰富，刚柔并济，变得欢庆活泼；第三乐章是无比抒情的弦乐短曲，只在末段有长笛的插段，大师以明晰的手形将此乐章处理得明净无比，最后乐章更见出大师的指挥劲度仍在，他那种在静态中突然凝定，随即掀上强力快速的高潮的处理手法，仍不时出现，对乐曲处理的用心和细致更是没变，老骥伏枥的本色仍在。乐团也奏出了很少有的精雕细琢般的声音，让门德尔松这部较少演出的第五交响曲发挥出富有感染力的庄严崇高光彩，正好和上半场李仲欣清纯抒情的诗意互相辉映。

报道来源：
音乐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