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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意外惊喜

岁晚送马迎羊之际,广州交响乐团在星海音乐厅为爱乐者带来好些第一次,更为笔者带来了三重意外惊喜。指挥亚龙.特劳布,是以色列人,英文姓名Yaron Traub似曾相识,曾与“广交”合作过,但笔者则是第一次听他的演出;选奏曲目中的法国作曲家托马西(H. Tomasi 1901-1971)所写的长号协奏曲,是少有的同类作品,过往听过录音,听现场这是首次;当晚担任独奏的是“广交”的首席长号雷震,过往亦未听过他的独奏,所以这是一场带有好些第一次新鲜感的演出。不过,音乐会的曲目安排,在长号协奏曲前是柴可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之后亦是柴氏作品,规模更大的第五交响曲,都是耳熟能详,色彩鲜明强烈的音乐;由是这也便一如是西方乐曲常用的三部曲结构般,托马西富有法国风情的协奏曲,便变成与前后两首色彩浓烈的柴氏作品构成对比的中段音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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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的幻想序曲,其实是一首交响诗,长近二十分钟,特劳布的指挥动作有很高的可观性,对这部作品中各个主题的处理亦很形象化,应优美的优美,应强烈的强烈,发挥了一定的感染力。但都在意料之中,并无多大意外惊喜。

长号“柴五”带来惊喜

托马西的长号协奏曲,三个乐章共长约十七分钟,意外的是雷震对不易掌握的“法国”风情竟能以长号演奏得丝丝入扣,细腻温醇,恍如将雄狮驯服到有如绵羊一样。第二乐章加上变音器吹奏的一段优雅,散发出沉寂的色彩,尤为迷人;全曲不在于炫耀长号的灿烂金属音色,而在于展示柔美内在的情感,雷震可以说能做到了,能在乐队的伴随下,将这种细腻内在的情感突显出来,这可是需要呼吸技巧配合双手运指,再加上对乐曲的理解,和指挥与乐团的默契才能结出的成果。

第二个意外惊喜是下半场已不知听过多少次的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这部四个乐章,长达47分钟的大型作品,名家录音多不胜数,原无太大期待,意外惊喜是特劳布的演绎充满了强烈的爆发性感情,第一乐章呈示部的强弱对比,很快便酝酿出狂热的气氛,为铜管乐组军号式的连接般提供刺激性动力;第二乐章著名的圆号独奏主题,奏得稳定优雅,抒情温暖中又带点沉思伤感,动人得很,已让人心醉;意外地单簧管与巴松管奏出的中段主题美妙的牧歌风情调,同样迷人;及后“命运主题”闯入,带进再现部后,高潮一浪接一浪推进,特劳布没有丝毫放松,颇有淋漓尽致之势,实在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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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五”的第三乐章,通常是让台上台下“回气”,轻松得多的圆舞曲情调音乐,但在特劳布棒下,更将此乐章从沙龙风情的音乐更加美化成为展现弦乐及木管美声的平台,双簧管的表现尤为突出,特别是第三段再现,圆舞曲主题的独奏,及随后与巴松管将主题展开,气息运用之平稳和音色之饱满,让人有即时鼓掌的冲动!但更意想不到的是,终章尽管弦乐与木管继续有不少发挥机会,但铜管组更为突出,“命运主题”多次在铜管组主奏下,主导整首乐曲最后的“命运”发展,亦主导听众的情绪,不断被掀动而向上攀升,似乎要将前三个乐章仍有剩余的力气都要喷发出来一样,“广交”实力相当强的弦乐,在这次“柴五”的演奏中,可说是大大感受得到来自铜管乐组的“压力”了。

重遇香港故人之子

第三个意料之外是音乐会在听众停不了的炽烈掌声,和特劳布再三返场后结束,到后台向他祝贺,但见他已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及后宵夜时进一步了解这位首次接触的指挥家,才知道他的父亲是名声响亮的Chaim Taub,也就是在国际一流的以色列爱乐团演奏了三十年(1959年入团),其中二十年担任乐团首席的小提琴家。这位于美国茱莉雅音乐学院跟随名师Ivan Galamian习艺有成的高足,七、八十年代多次随同“以色列爱乐”访港,直到1988年才从乐团退休,转而专注培养后起新秀,香港的资深乐迷是否对这位名师仍有印象,或许因人而异,但据特劳布所言,其父亲很喜爱香港,只是特劳布自己仍未有机会到香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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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1978年苏宾梅塔带同“以色列爱乐”访港,香港大会堂音乐厅如临大敌,进场听众的手袋、手提包全要搜查,说来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特劳布即使已出生,亦应是稚龄儿童。不过,尽管Chaim Taub的名字仍记得,但其在台上的首席丰采则已全无印象了,无论如何,Chaim Taub亦当是香港乐坛上的故人了,能在数十年后在广州遇上故人之子,确实是惊喜得很,至于父子两人的姓氏:“Traub”与“Taub”,何以会有一个“r”字母之差,那就要看日后是否仍有机缘向Traub求问答案了。

 

撰文:周凡夫

 

报道来源:香港文汇报